“三爱”征文一等奖作品:一路 一树 一代人
一树,一庙,一路,这三样便构成了现在驷岭村的村口。
那树伸展着千万张手臂,密密的树叶荫盖着这方土地,展现着生命强有力的姿态。风过,“沙沙”地低语是赞歌,是低诉。
那庙壁上攀爬交错的爬山虎踏过时间的年轮,旺盛的香火又承载着村民多少对生活的希冀,袅袅的香烟拂上被供奉菩萨安详的脸,一派静默,虔诚。
那路漫漫延伸至小村子里,默默地担负着崇高的使命,给村民带来了财富与安康,那便是幸福的信使了。
那树,那庙,那路的故事静伫在时间洪流里,直至今日,生生不息……
孩童时代,天真浪漫,赤脚奔跑在田野间,那时候山是绿的,天是蓝的,水是清的,连人也带着被乡野气息温润过的淳朴。若累了,随处往一家的瓜藤上摘瓜解渴,“刷刷”地吞咽声引来主人家寻看,孩子“嘻嘻”笑着站在田埂上,满嘴香瓜。主人却也不恼:“小孩家家又来摘瓜,大婶家的瓜甜不甜,得了,下次渴了还来这!”热情地招呼声夹杂在田野,暖暖徐风里也带来阵阵暖意。但那时村里每家的生活却是贫苦的,交通不便使驷岭村的信息闭塞,村外的人难进村,村里的人难出村,村里村外,竟因一条不便的路而几乎隔绝开了!路在哪里?
岁岁年年,又过了几年,我上了学,也在此时“一声惊雷”投在了我们村里!“没路我们自己造一条,村是我们的村,路自然也是我们的路哩!”村里唯一的共产党员兼“活雷锋”――郝大叔一声号召,说干就干。每天扛着锄头,篮子,一路哼着闽南名歌“爱拼才会赢”赶往村口。那路自然是崎岖不平,徒步爬过了一个小陡坡,淌过一条小泥路,鞋面上非得沾满了黏糊糊的泥巴才能到达最“前线”。这“趟浑水”的事让村里的壮年们却了步,思忖着郝大叔兴许也是一时心血来潮,过几天便作罢。谁知郝大叔还真的跟那路杠上了,每天只身一人偻着背把那开路的泥巴运到河边,大汗淋漓,手磨出了水泡,磨穿了鞋,也不见他有过怨言,依旧热火朝天的干着,几周,几个月……他也不求着村里体壮的小伙子们跟他一起干,总想着:我先做了,有个表率,大家总会明白这造路的意义了!偶尔路过的人调侃他:“郝大叔,别做了,等你造好了路儿孙都满堂�!”郝大叔略带喘气地答道:“这造路啊,是服务百姓,这路通了,咱们村就旺啦!”憨笑几声后又继续脸朝大地背朝天地干起来。愚公移山感动天地,更别提郝大叔这一持久的热心举动了,过了近半年,村民的思想有所转变,开始突破思想上的担忧,觉得这造路兴许确实是村里的希望,也开启了造路的“幸福之路”!连村书记等干部也下地挖起泥来,你挖泥来我扛石,你流汗来我递水,村民浓揣着幸福的期盼渴望着未来。“跟党走,齐心协力创幸福!”这也成为了当时我们村小孩家家时常念叨的“流行语”。驷岭村造路的事一传开,县里也下了群众来齐开璐,成为一段佳话。
岁月无声流过,一年后一条众志成城的砾石路从村口直直地绵延进驷岭村里。村民们当然是欢喜雀跃,踩着这条路去村外探亲,赶集的人开始络绎不绝起来,生活也跟村民脸上的笑脸似的,红火开了!郝大叔时常站在路旁,摸摸那条表面凹凸不平的路,叹道:“共产党好啊,共产党好啊!”
往后又过了几年,我也上了初中,郝大叔的胡须也像染上了薄雪似的渐渐泛白,成了我们村里有威望的老一辈,至老,“活雷锋”的称号也一直伴随着他。村里人家有个什么事都乐意找他帮忙,他也乐意出主意。为了让过路的行者有个歇脚地,郝大叔又组织村民从自家院子里移了棵有些年头的旺树栽在村口,片片翠叶间投下斑驳树影,恍惚了树下张张笑脸……
高中,我离村求学,学业繁忙,但也偶尔从来自母亲的电话里得到了关于村里消息的只言片语。听说党的十七大召开,在村干部的带领下,村里的砾石路翻了新,成了水泥路,真正的康庄大道了;村民又自发捐钱在那棵歇脚数下建了座小庙,祈祷神明能保佑这路上进出平安,寄托那渊渊希望……
高考结束,我归家,却在村口跟电击了似的愣住了:这还是驷岭村,那个贫困村吗?……过几日,在那棵已经深扎根于村口的大树下见到彼时已身体日渐残弱的郝大叔。手不知不觉攀上厚壮的树干,我让泪水肆意湿了眼眶:树啊树啊,你已安于此,还将绵延下去带来福音,可郝大叔却老了啊!思于此,我蹲身前倾,想离这个伟大的活雷锋更近些,更近些……“郝大叔,还记得我吗?嚅嚅啊,高考结束回来�。”郝大叔呆看了我片刻,眼里还是当年那神采奕奕的光:“嚅嚅啊,记得记得……叔还没老哩……这以后要上大学了吧,大学生啊,我们那一带可没几个哩……嚅嚅啊,要好好读书,读书好……国家需要你们……有党,国家自然也会越来越好……”喃喃低语,我的心却被这断断续续地话濡湿了,一个老共产党人将他看似平凡却又远远超越了平凡的一生献给了我们村……“我会的,郝大叔,读好书,做好事,像您一样!”我期许他明白村里的未来还有我们年轻一代,能得到些许安慰。老人憨憨地笑了,我好像又看到了那弯腰造路的老人的笑颜一样,淳朴,温情……
一路,一树,一代人。